男子24年前因杀害两男童获刑死缓 江西高院启动再审

24年前，因为卷入一起两男童被杀案，江西进贤县男子张玉环获刑死缓，案件历经上诉、发回重审和第二次上诉后最终回到原点，张玉环服刑至今并持续喊冤。3月25日，张玉环的申诉代理律师接到通知，江西省高级法院决定再审这起故意杀人案。

1993年10月25日，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张家村六岁男童张荣（化名）和四岁男童张伟（化名）的尸体在村子附近的下马塘水库被发现。两天后的10月27日，村民张玉环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并被收容审查，同年12月29日被逮捕。

1994年1月5日，南昌市检察院就张玉环故意杀人案提起公诉。南昌市中级法院于1995年1月26日作出的刑事判决书显示，法院经审理查明，1993年10月24日上午11时许，张玉环回家后见张荣和张伟在其屋檐下玩，将阶檐上的土往下扒，即上前打了张荣两巴掌。张荣被打后用手乱抓，将张玉环的左手背部和食指根部抓破并流血，张玉环心中气愤，起了杀人念头，将张荣拖至后房并将其棍打、绳勒颈部致死。走到屋前，张玉环见张伟还在玩，怕罪行暴露，又用手将张伟活活掐死。之后张玉环趁天黑下雨之机，将两具尸体装进一麻袋内，用板车拖至晒谷场，又抛入下马塘水库。

当年庭审期间，张玉环辩称自己冤枉，是公安局逼打招认的。但法院认为，张玉环的犯罪事实有现场勘查笔录，法医鉴定、化验报告及查获的麻袋等证据予以证实，被告人亦有供认，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应予认定。被告人张玉环辩称冤枉，纯系推卸罪责，不予采纳。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玉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实行劳动改造，以观后效，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案件一审宣判后，张玉环提起上诉，江西高院于1995年3月30日作出刑事裁定，认为原审判决认定被告人张玉环犯故意杀人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经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撤销原判，发回南昌中院重新审判。

虽然江西高院作出了发回重审的决定，但中间时隔六年，南昌中院于2001年11月7日才再次作出刑事判决。南昌中院另行组成了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该案。

这次庭审中，张玉环仍称冤枉，称他以前做的两次有罪供述是假的，是按照村里人的议论编造出来的。其辩护人也认为，张玉环主观上没有杀害两被害人的犯罪动机，客观上也未实施犯罪行为，其所作的两次有罪供述无法相互印证，不能作为定案的事实依据；公诉机关出示的现场勘查笔录、法医学鉴定书、人体损伤检验证明、化验鉴定书及麻绳等一系列证据，均不能证明张玉环具有故意杀人的犯罪行为。

但法院认为，张玉环的辩解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均无充分根据，不能成立，不予采纳，再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张玉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南昌中院作出重审判决后，张玉环再次上诉到江西高院。这次审理中，江西省高院认为基本事实清楚，决定不开庭审理，并于2001年11月28日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这次审理也被之后该案申诉阶段的代理律师指称存在程序违法。按照1996年《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被告人可能被判处死刑而没有委托辩护人的，法院应当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但在江西高院的第二次二审中，法院在张玉环没有辩护律师的情况下，不开庭审理且最终维持了原判。

该案申诉代理律师王飞告诉财新记者，本院原裁判认定张玉环故意杀人的事实，主要是依据张玉环的有罪供述与现场勘查笔录、法医鉴定结论反映的情况基本相符来定案，但张玉环的有罪供述极不稳定，且无法得到其他证据补强，真实性无法确认。

此外，仅有的两次有罪供述在作案地点、作案经过、作案工具、藏尸地点、抛尸过程等关键事实上前后不一、甚至自相矛盾。除张玉环的有罪供述外，没有其他证据指向其作案，客观证据无法形成闭环，如没有任何指纹、汗液、血迹、皮肤组织等证明警方从张玉环家提取的麻绳就是本案作案工具，无法与被害人进行任何关联；在司法机关认定的杀人现场即张玉环家里，也没有找到与两被害人相关的物证、痕迹。

3月25日，王飞接到江西高院电话通知，对方称决定再审该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和张玉环家人都很高兴，终于有盼头了。作为代理人我们要就案件本身做好准备，也希望法院早日安排庭审。”王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