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非：女人强则国家强，我们尚未实现完全女性自我意识

英仕曼集团中国区主席李亦非

讯 最近非常著名的新东方的董事长俞敏洪发表了一个见解，说女人堕落则国家堕落，后来他到妇联做了检讨，说女人强则国家强。他这个话说的是对的，确实女人强则国家强，我们作为一个母亲和奶奶，或者是姥姥、妻子，都应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12月9日，英仕曼集团中国区主席李亦非在由财经杂志、财经网、财经智库主办的2018三亚文化艺术论坛上表示。

谈及女德，李亦非认为，在中国目前还有很多学校，在教育女性男尊女卑，我们尚没有做到真正完全女性自我意识。 很多时候女性有一种自损自贬来赢得尊重，在男人面前尽量变成假小子，在女人面前变成女汉子，试图在失去女性特征以便赢得在职场上的成功。

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举例， 我在10岁的时候上了体校，练的是武术，比体操更加男人化的一个运动，在武术队一直参加比赛，真的是刀枪剑棍，非常男人和假小子的环境下长大的。后来也演了第一部中国的功夫电影，叫《神秘的大佛》，我在里面做了刘晓庆的武打替身。我以前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很多时候做女汉子的时候，也有过自我怀疑。 她表示，社会有一种模式，把女性放成了只能是这个样子的才是女性，那个样子的就不是女性。我们的性格中间有阳刚的一面，还是柔弱的一面，其实各个方面都有。不管是做男强人，还是女强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以下为演讲实录：

主持人（中国国际电视台（原央视英语频道）主持人田薇）

田薇：大家下午好！我们来的都是铁杆粉丝，而且都是大家最关注的话题，今天有很多好朋友，他们各有特色，而且能给我们带来很多真知灼见，十分期待。我是田薇，这个环节的主持人。我们要讨论的题目是 女性的自我意识与社会进步 。这个题目听起来好像很宏大，而且非常严肃，但接下来大家要认识的这几位朋友将从各自的角度和各位分享人生的智慧，同时也分享女性成长的路径。

我非常荣幸的邀请这几位好朋友到台上来，她们是：  

李亦非，英仕曼集团中国区主席

戴锦华，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Marla MAPLES，美国获奖音乐家、知名演员、思想领袖

Anna YUSIM，知名心理学家、畅销书作者、电影人

莫慧兰，体操奥运冠军、涛略资本合伙人

在今天上台跟大家见面之前，就在讨论一个问题，到底怎么利用这个时间，大家有很多话要讲，而且她们讲出的话各位都非常愿意听，后面我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主持人说的越少越好。所以，赶快让她们每一位展现她们的才华和观点。从李亦非开始，说到女性的作用和社会的地位，您可能有很多故事跟大家讲。

李亦非：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参加这么一个由一帮最精英的而且美丽的、智慧的女性组成一个论坛，这个论坛很不容易，而且今天非常高兴在座的有很多男性来参加，还有很多从美国来的男性，也应该给他们一点掌声。

我在来之前看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讲的是在抚顺有一个女德学院，在这个学院里，有位老师说，我们培养的是四原则，即作为女性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坚决不离婚。我中午把这个视频分享给了一些男同胞，他们说这些女性在哪里，告诉我。所以，我们就知道，在中国目前还有很多学校，在教育女性男尊女卑，今天我们谈的是自我意识，这个自我意识方面，我们不但没有做到真正完全女性自我意识。美国在掀起一场me too，希望我们的me too，我是榜样，我要做个好的榜样给我的孩子，给的同事，给我的家人。女士有很多角色要扮演，例如，我们是妈妈，我们是妻子，我们是女儿，等我们再老一点，还要当奶奶或者姥姥。最近非常著名的新东方的董事长俞敏洪发表了一个见解，说女人堕落则国家堕落，后来他到妇联做了检讨，说女人强则国家强。他认错还蛮快的，他这个话说的是对的，确实女人强则国家强，我们作为一个母亲和奶奶，或者是姥姥、妻子，都应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戴锦华：我可以读到过女德学院的消息，包含了不仅是服从教育，还是自我屈辱教育。我的基本观察是，所有的女性问题并不同时与社会问题具有同步性，中国社会一直在进步，女性的状态是不是一直在前进，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并不同步，有时候甚至是反向而行的，但女德学校的问题，我倒是有点不一样的看法，因为这么昂贵的私校，没有什么男人能把今天花得起这样钱的女性送到这里去，可能要真的思考的是这些女人为什么要花钱读这种学校。它告诉我们两个相反的信息：第一，男尊女卑并不是中国社会的事实，相反是一个重新教育和建构的事实。第二，女性的自我奴化的教育，是不是跟整个社会的一种不再思考变革，不再有批评的勇气和改变的勇气相关，所以它相关又不同步。女性的自我意识非常重要，男权始终存在，但是女人至少可以做到一件事，不帮忙。

田薇：你做了很多有关电影的评论，一般艺术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是反映一个社会的审美，也是反映一个社会对某一个方向的关注，不知道从电影的角度，您是不是也可以跟我们简单分享一下，怎么来说明您刚才提到的这个观点？

戴锦华：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事实，曾经中国在政治经济法律意义上的妇女地位，在世界是名列前茅的，但今天不是了。这个体现在电影行业当中，大家可能听说过有个电影的第四代，在70年代末开始创作，而且非常活跃，就是张艺谋的前一代，那个时候在各个制片厂当中，十几个女性导演都是产业的支柱性导演，比如黄蜀芹，很多很多的导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到第五代的时候就剩下了一两位。今天很多女性在产业当中，但难以成为前台，独立电影当中女性非常活跃，但她们的影片很难和社会公众见面。

田薇：这是一个能力建设问题，还是一个性别问题。

戴锦华：首先是社会结构的问题。Marla MAPLES，我知道您期待着有这样的机会，这是第一次跟中国的各位听众进行沟通，您当然也是来自美国的，您在乔治亚长大，我想您一直在寻求自己的路径，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Marla MAPLES：是的。

田薇：我们欢迎她一下。

Marla MAPLES：我是成长在一个乔治亚的小城镇里，我有特别好的慈善的奶奶，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我们的榜样是家里的女性，她们关爱我们，去教堂做各种各样的活动，那时候我关注到这些人的角色。但我希望和男孩子交朋友，我那时候穿衣服就像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我的母亲特别开心，但我不仅要做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希望走出去和男孩子进行竞争，我的父母给我提供的支持，让我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实现的。那时候在南部，我们是第一代进入到了大学，后来实现了自己的期望，不仅仅只是照顾家人，不管我去哪里，最重要的工作是确保每个人都能够吃一顿好饭。作为女性，这样的职责是要履行的。但作为女性，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要建立良好的关系，女性团结起来，我们不会成为受害者，我们绝对不能把这样的一种障碍看作是摧毁我们的障碍，可以看作是一个推向我们走向新的方向的推动力。

多年以来，我一直感到特别幸运，我有这么多好的女性的朋友。我们的关系不断地变化，有一些朋友可能慢慢失联了，但不断地会交一些新的朋友，有一些人会失业，但我们总是聚集在一起相互支持，我们聚集在一起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变得特别有趣，因为我们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让我们的生活有趣。我的周围有很多出色的女性，当然也有很多出色的男性，他们相信我们在社会当中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我们确实是相互需要，我们必须相互支持，相互聆听。

田薇：从您的回答当中引发了几个问题，后面可以进一步进行讨论。涉及到女性的气质是否可以使女性变得更加强大，另外就是如何享受生活，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这也是一个心理学方面的问题，下一位发言人可能能回答这个问题。您讲到，我们周围必须要有非常棒的正能量，问题是如何找到有这么多正能量的人呢？后面可以进一步探讨。下面是Anna YUSIM，您撰写了一些书籍，谈到幸福，如何寻求幸福，您和我们一样，也都是普通人，可能也有一些时刻觉得不是那么快乐，您是怎么度过那些时刻的？

Anna YUSIM：非常感谢您，也非常感谢主办方邀请我来到中国这么一个美丽的国家，给我的接待特别棒，让我感觉自己就像女王一样。我可以回答一下您刚才问Marla MAPLES的两个问题，一个是涉及到女性气质的，它应该放在性别平等下来看，我们总是觉得男性和女性是两个分开的特征，男性应该有男性的气质，女性应该有女性的气质。但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我们也可以有一些男性的能量，也可以有女性的一些能量。所有的女性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可能要维持自己女性的特征，同时也要有一些雄心，要有竞争力，当我们思考的时候，也要有理性的思维，这些可能是男性的一些气质，但我们还有些女性的气质，更多的是涉及到关系的，涉及到生活的品质，更多地关注人们感受，我们有同理心、同情心等等，这是我们对男性和女性气质传统的固有看法，就像me too这样的行动之所以出现，就是由于对性别两极化的看法走的太远了，就造成了一些暴力的行为，造成对其他人的一种伤害，觉得一类人是另外一类人可以玩弄的角色。实际上男性也应该培养同理心这些传统的女性气质，这些气质主要让你成为一个更加全面的人。而女性应该培养一下雄心、竞争力，这样才能让我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能够使我们的生活更加快乐，我想男性和女性这些气质都应该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应该具有的。

田薇：下面有请莫慧兰，真的非常期待这个时间，因为我是您的粉丝，平衡木的世界冠军，平衡木是中国非常强的项目，但我知道，在你的那次比赛当中有很多起伏，之后你不仅做运动员，还上了大学学传媒，之后还当过主持人，现在又做投资人。你的生活太多彩了，跟我们讲一讲，你每一次怎么想的自己下一步的变化。

莫慧兰：非常高兴参加这次女性的论坛。说实话，我参加这样一个非常宏大的论坛的机会并不是特别多。

田薇：欢迎你常来。

莫慧兰：因为我在体育领域，基本上参加的是体育领域的活动和论坛。我的成长经历，确实跟很多女性是不一样的，但我的一些积极向上的能力和正能量是可以分享的，比如我在体育圈从小成长，给我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公平、公正、竞争。在我的教育成长过程当中，公平、公正是第一的。在中国体育界，大家也都知道，一直都是阴盛阳衰。

田薇：是不是女队看到男队的时候，都是非常轻蔑的，体操倒不是，而是男队很强。

莫慧兰：对，在中国体育界一直是阴盛阳衰，大家在国际体坛地位能记住的更多的运动员的名字，像郎平、李娜。我作为运动员，从5岁开始练体操，8岁进入专业队，那时候就离开家了，我应该在体育的氛围当中成长起来的，让我自立自强。因为训练都是有失败的，也是会有放弃的时候，但我的教练告诉我永不放弃，坚持才可能走到最后的胜利的冠军领奖台。应该说自信自强是我在女性身上体现出来和学到的一个精神，以及运动给予我的精神。

 田薇：赛场上规则非常清楚，几千人都在看着，甚至几千万人都在看着，因为可以通过电视观看比赛，所谓公平公正，大家都可以了解到。但在实际的生活当中，却并非如此，因为有些场所，或者有些场合，可能只有你了解，或者几件事情，只有你曾经经历过。我在想，从大家都知道的公平公正，公认的公平公正，到你不得不去建立一个小环境，让它尽量做到公平公正，这样的一种转换，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会儿我问您。

我们先说说Marla MAPLES说的话题，所谓女性气质，有没有很大的不同，是否可以鱼和熊掌两者兼得，女人的目标一定是美好吗？好像也不一定是这么简单的形容词，也请戴老师说说这个话题。戴老师从80年代开始就做有关性别的研究。

戴锦华：我一向认为可能个性差异是远远大于性别差异的，如果我们能够做自己，恐怕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一向相信，可能有极为阳刚的女性，甚至女性看来，并不美好，但那是她自己，我相信也有非常柔软的男性，如果社会允许他们做一个柔软的、充满了父爱的人，女性不仅有多重角色，男性也有多重角色，难道他们不愿意打开他们的生命朝向所有的角色吗。当然这样说有一点奢侈，因为社会也许不允许，才有女性去上女德学校，把自己驯化为一个服从的女人。经常女性更多的时候是妻子，是一种角色，迫使你去扮演，希望每个女性意识到，你是可以选择的，因为世界很大，女人是人类的一半，男人也是人类的一半，我们努力寻找机会碰到你正确的那一半，你不需要为了这个而奴役自己。

田薇：说的非常好，我觉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请问一下Marla MAPLES，你对于戴教授刚才说的怎么看呢？你永远都有选择权，如果社会给你这个空间，你永远都可以有选择，但有些时候你必须要挣扎，要找到这样一个空间，对吗？

Marla MAPLES：之前我也进行过类似的讨论，有些时候我们面临着很多的限制，尤其是在我们的生活中，你想要做的并不一定能够成真，而且面临很多挑战，所以有些时候必须要把批评的声音放到一边，勇敢地迈出一步，真正做那些让你觉得快乐和享受的事情。看看我今天所在的这些地方，看看我周围这些杰出和卓越的女性。事实上，我一生有很多的经验，我自己身体中还有一部分总是在比较纠结地认为，我并没有成为最好的自己。有些时候我必须更好地对待这些批评的声音，我知道我是非常独特，非常与众不同，可以和别人分享，我可以给其他人带来乐趣。

田薇：听起来是非常不错的，能不能说一两个例子，就是你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那时候你是怎么做出选择的？

Marla MAPLES：我觉得女人的直觉都非常强，如果我们不使用这个直觉，我们就会有麻烦。在我本人的经历里，很多次都是这样，比如在纽约百老汇演出的时候，我必须要从自己之前小的空间里站出来，必须要打破之前很多的限制。在那个时候，我也面临很多障碍，因为之前有一个人对我非常不友好，还在媒体上说了我很多坏话，后来有一个朋友跟我说，让他去说吧，你不要受他的影响。那时候我有这样一种直觉，这个人在他的抽屉里有一个子弹上膛的手枪，还有一张我的照片，其实这是让人非常惊悚的事情，所以有些时候一定要使用直觉，因为那时候我认为我不值得和他们正面对抗，如果真正和他正面对抗结果会发生什么，不敢想象。有的时候你觉得不爽的时候，我们就喝一杯香槟吧，让我们真正为自己奋斗。我们想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想要上一个好的学校，不要畏畏缩缩，不要总是看别人的眼光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我会说，如果真的我不想喝这个东西，我会跟别人说，不需要，我有水，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要能够倾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听到之后要把它说出来。

李亦非：男性中有女性，女性中有男性，中文有个词叫 雌雄同体 。其实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在10岁的时候上了体校，练的是武术，比体操更加男人化的一个运动，在武术队一直参加比赛，真的是刀枪剑棍，非常男人和假小子的环境下长大的。后来也演了第一部中国的功夫电影，叫《神秘的大佛》，我在里面做了刘晓庆的武打替身。这个中我发现，很多时候女性有一种自损自贬来赢得尊重，在男人面前尽量变成假小子，在女人面前变成女汉子，试图在失去女性特征以便赢得在职场上的成功。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到底应不应该做一个真正的想要做的自己，不管是做男强人，还是女强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我以前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很多时候做女汉子的时候，也有过自我怀疑。社会有一种模式，把女性放成了只能是这个样子的才是女性，那个样子的就不是女性，所以最重要的是做自己，不管是我们的性格中间有阳刚的一面，还是柔弱的一面，其实各个方面都有，要敢于有这种自信。

田薇：事实上，现在有很多人都会把标签贴在我们的头上，但我觉得在社会上的成熟和社会上的经验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找到自我认知是另外一回事。

Anna YUSIM：自我身份，自我认同，的确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所有的人，不管你是否喜欢，不论你是否知道，其实都碰到过这样的问题，找到你的自我认知，首先必须做自己，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必须要了解自己的灵魂，不仅仅是自己的灵魂，因为我上过耶鲁医学院，在我们医学院是不讲灵魂的。作为一个女性，我曾经做过很多非常尖深的研究，突然意识到，在我的生命中确实缺少了一些东西，我有很多竞争力，学习也非常好，我好像真的缺少了一些女人味或者女性的气质。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试图遵循，试图自我探索，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真正希望过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一样的地方，Marla MAPLES也谈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直觉，直觉是灵魂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呢？你必须要深度聆听自己的内心，有些时候它可能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声音，只有当你把自己的大脑这些不断出现的念头意志下去的时候，才能真正让这些声音释放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你才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然后变成最真的真我。而且作为一个人，是有很多不同的部分组成的，哪一种身份是让你觉得舒服的，因为人有时候不是一个身份的认知或者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