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抗拆”农民明经国案二审宣判 维持死缓判决

（实习记者 钟鑫 记者 萧辉）江西赣州“空心房”被拆迁户明经国“锄死”乡干部一案，3月19日上午二审公开宣判，江西省高级法院宣布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明经国最终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缓。

财新网此前报道，2017年3月17日上午，赣州市南康区十八塘乡樟坊村发生命案，十八塘乡干部卓宇在危旧土胚房、空心房拆迁现场监督拆迁工作，因挖机工作人员“误拆”损坏村民明经国的土胚房，引发明经国情绪失控。明经国激愤之下用锄头猛击卓宇头部，导致卓宇当场死亡。这一血案背后，是赣州轰轰烈烈的“空心房”整治运动。2018年9月27日，明经国被赣州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19年1月31日，该案二审开庭，明经国的辩护律师刘文华希望改判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详见财新网：“‘”；“”）。

2018年9月27日，赣州中院一审认定：赣州市政府和南康区政府依据相关法律、政策规定开展农村土坯房改造和整治工作，是为了改善老区农村群众的生活居住环境、建设美丽乡村、提高农民生活质量。十八塘乡樟坊村村委会在征得村民明经炳、明经森、明帮福同意后组织拆除其土坯房，在拆除明经福的土坯房过程中，因挖掘机司机操作不慎，造成相邻的明经国土坯房南部屋檐部分瓦片受损，明经国误认为是拆除自己的房子，不顾在场乡、村干部的解释和劝阻，先是持镰铲打砸挖掘机泄愤，继而对报警的被害人卓宇心生怨恨，持镰铲猛击卓宇头部，致卓宇严重颅脑损伤而死亡。明经国故意非法剥夺被害人卓宇生命，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主观恶性大，犯罪手段残忍，犯罪后果特别严重，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和罪名成立，鉴于明经国归案后能如实供述其犯罪事实，具有坦白情节，并能当庭自愿认罪、悔罪，可从轻处罚，据此判处明经国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明经国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辩护律师刘文华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定性错误，量刑过重，恳请依法改判明经国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刘文华说，首先，明经国主观上没有杀人的故意。被害人头戴钢盔，明经国用镰铲打被害人时，没有料到被害人头盔意外掉落，镰铲打在被害人头颅上，明经国没有想到会造成死亡后果。其次，该案的背景是违法强拆，被害人存在过错。其三，明经国大脑曾经受过脑外伤导致他的脾气情绪难以控制，是该案发生的诱因。一审判决未充分考虑违法强拆的原因和背景以及被害人的过错，以及明经国脑外伤的因素，量刑过重。

2019年1月31日的二审中，双方围绕明经国的房屋是否非法强拆、被害人是否存在过错、量刑是否过重等问题展开辩论。检方指出不存在违法强拆，明经国房屋损坏是误拆导致。辩护律师刘文华则表示，根据证人证言，空心房拆除是拆迁政策，证人村干部李祖兰出庭作证时当庭说“明经国家的房子本身就是必须拆除的”，而且明经国邻居明帮福在笔录中自述“厕所我没有答应他们拆掉”，明经国从来没有同意拆除其房屋，可见违法强拆的事实存在。

检方认为，被害人卓宇是乡人大主席，到现场监督指导工作是其职责所在，不存在过错。刘文华表示，被害人是以拆空心房的分管领导身份到现场指挥拆房，在与明经国发生冲突后，打电话给派出所所长“叫人来把他（明经国）铐起来”，激怒了明经国，明经国在自己房屋被强拆、被威胁要被拷起来的情境中情绪失控，才用镰铲击打被害人。

检方指控明经国故意非法剥夺被害人卓宇生命，主观恶性大，犯罪手段残忍，犯罪结果特别严重，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刘文华表示，明经国主观上没有杀人的故意，他被卓宇激怒后，情绪失控，为了维护自身和财产的安全，过激杀人，其行为应当按照防卫过当，以故意伤害罪定罪处罚。

刘文华还在庭审中对明经国脑外伤的精神司法鉴定提出质疑。司法鉴定意见书确认明经国患脑外伤所致精神障碍（脑挫裂伤后综合征）、依赖症，同时认定明经国作案时精神状态正常，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刘文华认为，脑挫裂伤后综合征具有脾气暴躁、容易激怒的症状，会影响人的控制力，不能排除明经国是在脑挫裂伤后综合征病发、控制力下降的情况下伤人。

二审宣判后，刘文华对财新记者表示保留辩护观点，但尊重法院判决。至于是否继续申诉由明经国本人决定，他将不再代理案件的申诉。